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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真假已忘卻，獨留情義落江湖 —— 記錄連永川師兄重返教團參與共修的歷史新頁（華敏慧）
發佈日期2016/04/16
是非真假已忘卻，獨留情義落江湖
——
記錄連永川師兄重返教團參與共修的歷史新頁
連永川師兄於祖堂頂禮上師，華敏慧師姐陪同（2016.02.20）。
永川終於回來了！
2016農曆年前，大陸參學同修還有幾位仍在台灣，世國幫同修上課中，我正在廚房準備茶水。世國先接到永川電話，也許沒時間，也許一時間不知怎麼跟以前的老師問答，把電話拿到廚房給我。告訴我永川電話。我…以為他說錯了，世國很確定。是永川的聲音。我強作鎮定：「永川，你終於出現了！我等了十八年了。」永川應該也很努力鎮定吧！有點語無倫次。說要找金柯。金柯在上班，但我不想掛掉電話，一直重覆，十八年了！我等了十八年了！
永川自認有悟境，要找金柯幫他勘驗，沒想到我一直不以為意，很世俗數著他離開的年份。他可能沒辦法應對我，說先找金柯再說。
給了他金柯的電話。我心中不斷念佛。
那幾天道場還有很多人在上課，金柯和永川約了過完農曆年後再見面。一等大約十天吧！農曆初六下午，永川曾打過電話給我，口氣很激動，一直想找人給他勘驗。感覺心中相當澎湃。我應答不來，我心中也非常激動。但談話的頻率一直調不來。我只記得他說我沒通過他的勘驗。一千七百個公案得每個都沒有疑惑。呵呵呵！我笑得他發毛，還笑！呵呵！好久沒玩這遊戲。我恍然師兄還活在現代禪的遠古時代。那時我和他說話很卡。卡在說不上來的一切一切時空距離。太多話要說了，不是一時之間可以調到頻率的。
他怒得掛了我電話。之後幾天，常聽到同修告訴我，永川在書院附近徘徊，想要找以前的同修吧！有人告訴他：去找敏慧！但永川沒來。
之後，又過了幾天，他打電話要我幫他找禪瑄。我也找不到禪瑄啊！什麼事一定非找到禪瑄？永川有他的心情吧！我在心中十分慨嘆！到此，我和永川講話仍卡得雞同鴨講。十分不投機。
但那幾天，我心中相當不捨，哽咽想像著永川站在以前上師住的中觀書院前，在那些巷道間流連的身影。找不到一個舊相識……，永川是什麼心情？我不斷在心中揣想。哽在咽喉中一股酸酸的苦水，吞不下，吐不出。就當沒事一樣繼續教團運作。但心中不免時常回想往事。
其實這十八年很少有人提到永川。永川曾經在我們的生命中佔著重要的地位。除上師之外唯一人。民國七十九年妙高峰上第七堂課我被永川一掌打入發現潛意識的存在和運作模式，到我真正進入現代禪學習，之間隔了有三年。入門前三年，資歷太淺的我只見過上師不到三次。所以當時，我的生命導師幾乎只有永川。但後來，當上師決定關起門來潛修，一心嚴格教導弟子時，第一炮轟向我們的就是連老師被默擯！我們轉移陣地到基隆小魚居共修。
沒有默擯過的人可能不知道，這是禪師的狠招，讓弟子陷入四面楚歌的情境，有道心的弟子被迫在那情境赤裸面對人性的弱點，處理內心的掙扎和週圍因緣的關係。當然，還有更深的屬於佛法的內容。因人而異吧！
這一段時間是我在現代禪學習的第一個黑暗時期。我們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有什麼人事變動。現代禪大開大閤時常出人意表，讓我摸不著頭緒。記得有一天晚上上師突然打電話來，要我們跟永川好好談談。上師說，這是永川修行關鍵的轉捩點。我想了好久好久，想不出任何永川可能接受我的勸諫的可能性。但仍依教打過給永川。當然是講不通。至今我仍清晰記得永川壓抑著痛苦的聲音，就如心目中的永川，依然那麼真誠。我沒有成功，但我牢記最後告訴老師一段話：「妙高峰下屍橫遍野。但我怎樣都不願意踩著老師的屍體往上爬。我會在現代禪等你，不管多久，我會在現代禪等你回來和我一起向上師學習。」永川很冷漠：「妳不會的。」「我會！一定會！」我篤定再三。雖然老師不相信，但我知道他太苦了。以後，我會用事實證明。初生之犢的我，如此向恩師盟誓。
之後，上師不許我們再提這件事。永川離開後，我曾經向上師提出質疑。也就是我到天母道場找上師獨參，被上師笑稱是勘驗上師的緣起。當然，最後我被上師說服了。不死心的我臨走告訴上師，我會在現代禪等永川回來。上師應該也在等永川回來吧！但上師沒說，上師眼神十分悲憫，只是勸勉我要依師教而行，上師永遠會給弟子機會。
有一年中秋夜，我們和上師爬到象山上賞月。二三十個人分月餅在超然亭前吃著。我看著月亮，告訴上師，遍插茱萸少一人。我沒辦法想像永川一個人在外面生活的日子。上師說他了解我。談到永川，上師話變得很少，不希望我再繼續說。但那一次之後，我心中重新響起希望鈴聲，上師彷彿無聲告訴我，最後要靠我們這麼深沉的願力，或許還有一點希望。我心中不斷思念，不斷忍耐。想著，總有一天永川會回來吧！
上師往生後，我偶而會想到永川。一次又一次，我心中失望到幾乎灰心。以前上師在，他都沒回來了，現在希望又更渺茫了。只是，當我遇到困境時，總在心中有一絲絲對我的承諾的隱隱作痛。總鼓舞勇氣，有一絲絲念想，我不相信永川有辦法離開上師！
其實我最後是絕望的。我只能向佛祈願。若今生等不到永川回來，我將先赴上師之約到淨土學習。永川！若也到淨土就天從人願了。否則，就只能等我淨土回來，無論多久的歲月，我必再把永川帶到上師的身邊。如此祈願！如此安頓自己的心情。永川是我修行的啟蒙師，帶領我的生命進入另一個里程碑的轉折點，的確是永川的豪邁和真誠說服了我。但我為什麼這麼堅持？我私心認為我懂得上師在永川心目中的地位！無可取代的。想報恩的我，不願意永川帶著這永世的遺憾！
這二個月，突然峰迴路轉。永川先是大生我的氣，說他不曾離開過，我卻老說等他十八年，真氣死人了！啊哈哈！耍賴！他可能不知道我小心翼翼不想觸動他敏感的神經。卻總是不小心就踩到他的痛腳。但這人對上師對教團永不知疲累的期盼，怎麼就這麼不由自主地流露又流露？我努力耐著性子很小心很小心，他應該比我更努力，面對他的離別，他努力理解著別人心中對他的故事的解讀。很受傷，但他努力不辯解，更努力不想顯得魯莽！後來我們終於取得協調，猶如歷史穿越劇，永川認知他從唐朝回來，得努力接上這千年歷史。
說通的那一天，就在當天。他下午關了診所門，就跑到道場來找我們。一進門，抱著碩誠哭得猶如親情倫理劇的大重逢！金柯也哭得不亞於永川。我幾乎不敢看永川在祖堂膜拜上師那一幕！再一次生離死別的感覺，那麼震撼！長跪在上師座前的永川，這畫面不知道曾在我心中預演過多少回，更不知道在永川心中重演過多少回了啊！這是永川十八年來的夢想！驚天哭號的浪子心聲，我知道！
第二天永川又來了！帶著他的太太和女兒。永川在祖堂前叫我坐好讓他一拜！我知道永川感覺我們替他吃了很多苦，他感謝這些師兄弟接續傳承。但我趕緊回拜，深深感念著永川的啟蒙之恩，深深叩首！永川有點不悅，叫我坐好別動。那是我和永川真正第一次交鋒吧！我請他別這麼容易生氣，這場子沒那麼弱！拜罷恩親，再來，我必須以法為師，當仁不讓了！畢竟，教團不是聯誼社，我們必須硬碰硬談法。浪子回頭，也為法！永川很欣喜！這比較符合他的意思。
之後幾週，他開始問問題，上師往生前的，上師往生後的，上師為什麼這樣決定？你們為什麼出來重新建一個道場？……永川的疑問又幫我重新整理了一次歷史。這一次，我在老師面前呈心所見，謹慎檢視自己，盡量客觀中立表達我所看到的事實和我心中理想的藍圖。許多立體多重層次的糾結，我們層層面面剖解。有人這麼直截讓我說出心中的想法，沒什麼囉嗦的葛藤，對我真是一種幸福！
永川就如壯志凌雲的將軍，矢志重振現代禪的雄風。許久，我幾乎忘記現代禪曾有過這樣熱血沸騰，不可一世的勇士了。永川是我的老師，曾在我生命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但這一次，當他回來，我已經在這十幾年中歷盡滄桑，白頭宮女話當年，有歷史見證者的權威感，永川把我心中的老電影新看，以全新的角度嚴格要求我們的道行，不可滅了上師的威德！我知道這是他剛回來時需要那麼武裝的原因。他對上師之純赤，唯天知之吧！
後來，永川幫我上了一天公案課，舉了幾個很不錯的公案，解得相當透析給我聽。永川果然還是永川，只是比以前更成熟老練些了。但畢竟上師後來強調道基善根的教導和前期有一點點風格上的改變。在他離開後，我和金柯世國又繼續受了上師多年的教導，上師往生後為延續慧命，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在這當中如何修行？以怎樣的態度運作教團？上師的前後期歷史禪淨看似不同法門，該如何統合？這些在在都讓我提醒自己要回到當年跟隨上師的初發心，既為法而來，那麼塵世的這一切都如過眼雲煙，別被世間人事卡死了。「做只是做，畢竟空中沒有現代禪。」金柯時常如此和我們互勉。這些內容十分多元複雜，也算豐富吧！永川從半信半疑到身歷其境，到甘之如飴地和我對談，進程相當迅速。我和他不知不覺角色替換了。感謝永川，我必須把上師教給我的送還他。二個月，每天講電話幾個小時，講得我手麻到幾乎舉不起來。但我心中樂此不疲。我們交換的心得和修行方法，不斷繼續，不斷當下延伸，再重新回到我們的主軸。慢慢交心，掏出我執的呈現樣貌，如何在迅雷不及掩耳中仍來得及察覺。……
永川，真誠的佛弟子，以法為師的上師的嫡傳弟子，我不得不這麼讚歎他。雖然直呼老師的名諱我仍然很生澀，需要習慣，但我請他以後要叫我師姐。呵呵！我知道強人所難了，包括我自己。但為了法入心容易。麻煩一下！永川真的做了，就如他一貫的個性，剛開始有點難，但他仍然堅持這麼稱呼。
十幾年的歷史，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說完。其實以他的悟性，很快就不是在問歷史的細節了，而是想知道我在這歷史過程中是用什麼方法修行過關的。他想知道心境轉變的微妙過程，他真的要學的是上師的思想和見地，想知道上師的法要我們是如何平常心地在生活中展現。這二個月永川每週六來共修。機鋒凌厲依舊，只是多了一種溫厚柔和。每一次都改進周延許多，每一次，以每個人都感受得到的速度不斷進步著。永川眼光銳利，悟性之高，感受力之強，仍挾帶著當年的威勇。這機鋒一招，獨步武林，至今無人能出其右。
永川回來，許多過去的歷史在我心中重新演繹，溫故知新，使我對許多人事又產生了新的認識與歸位。尤其對上師的心情彷彿又多了幾分了解。當中有懺悔、有寬諒、有對法界不可思議因緣的臣服。日趨寧靜卻自然寬廣。永川回來，為我們佈設的新局注入了新血輪，強有力的奧援使我們在代替上師教導新加入的徹字輩同修時逐漸不再感到愧欠！永川回來！我們發現無形中更以身示範「金剛師兄弟情誼」，歡喜合力！至少此世快樂生活，患難相助，疾病相扶持，並一起發願死後往生彌陀淨土。而最快樂的生活對我們而言就是修行。探討人生的真相。散佈出去，只是我們快樂生活的副產品。雖然永川時常還在恍神！這是真的嗎？修行就這麼快樂，這麼容易，這麼能安頓世俗生活，卻又真的有體會！呵呵！
感謝上師，感謝永川，讓我此生有機會兌現我曾說過的諾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上師曾經示現給我們的此生淨土，我們發願一起快樂完成。
華敏慧 2016.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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